宋家跟顾家交好两代人,生意上从来相互扶持,住也住的不远。
宋延金小时候,经常跟顾明瑄坐一辆车上下学,几乎形影不离。
逢年过节,顾家人都会到宋家一起过,因为两家人只剩宋老爷子一个长辈。
在宋云薇被认回宋家之前,宋延金一直是两家人一起宠大的。
顾奕是大哥,他性格温润尔雅,比起性格孤僻的老二顾晟,和顽劣捣蛋的顾明瑄,他对宋延金这个小妹妹更照顾一些。
颇有长兄如父的做派。
这也是为什么,宋延金不论是学业上还是商场上,有事就习惯请教他的原因。
出事前,顾奕在宋延金心里的位置,一直等同于亲大哥。
傅斯川大学时期跟顾奕交好,他当然也听说过宋延金。
想到他接近自己,可能是蓄谋已久,又回想起初夜发生那晚,他的异常,宋延金越想越血脉膨胀,忍不住追问起来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?顾奕跟你提过我?”
傅斯川对上她清亮眼眸,不由微微眯眼:
“怎么一提顾奕,你就这么来兴致?”
宋延金微微抿唇,一脸好笑语气无奈地说道:
“不是因为他才来兴致,我就想知道,你什么时候对我动了歪心思,是不是在发生关系之前?或者在你来明夏市之前?”
傅斯川闷声低笑,“这么自信?”
“你这样的人,谈恋爱不能是一时兴起。”宋延金微眯眼,“反正没事,聊聊嘛~”
傅斯川扛不住她磨人,沉凝回想了一下,干脆答道。
“我对你一见钟情,在秦家的婚宴上。”
宋延金双臂搭在一起,满眼兴致地追问:
“那都是快两年前的事了,一见钟情时隔两年,这时间跨度也太长了,看得出当初也没多上心,不至于让你为了我去明夏。”
“这件事我早说过。”
傅斯川淡淡含笑,轻摇了下头:
“去明夏有很多原因,家里催婚,关系调动,还有你。一多半是为了你。”
“真为了我,为什么不早点来?非要等到那个时候?”
傅斯川默了默,“天时地利人和?缺一不可。”
宋延金一脸不信,知道深挖也挖不出什么,干脆换了个问题。
“那你第一次知道我,是什么时候?”
“...四年前。”
“四年前?什么事?”
“大学毕业回国,在飞机上。”傅斯川似乎有点斟酌,“顾奕收到你跟顾明瑄订婚的信息,有一张生日宴求婚的照片,我当时坐在他旁边。”
宋延金怔了下,回想一瞬。
那是她十八岁生日,顾明瑄当天跟她求婚了。
当时她以为,这是既定且顺理成章的事,所以当着许多圈子里特地来为她庆生的人,没有拒绝。
“那张照片...”
傅斯川眸光清冽,睨她一眼:
“拍的不错,众星捧月,实在是焦点。”
宋延金思绪被他打断,视线落回他眉眼间,唇角牵了牵:
“一张照片而已,还是别人的求婚照片,能吸引到你?”
傅斯川勾唇笑了笑,“吸引到了。”
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,转而念起先前的话:
“照片是先入为主,两年后在秦屿和孟彤的婚宴上见到真人,惊鸿一瞥,这不就记到心里去了?”
宋延金眼睫眨了眨,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她正欲再问,傅斯川却放下杯子,缓缓站起身。
“不是要回去么?我已经交代张珩,请张姨回去准备午餐招待客人,你不要不先给孟彤打个电话?看看是不是一起走。”
宋延金顿了顿,总觉得他是有意转移话题。
于是深深看他一眼,也没有再继续问,拿起手机给孟彤拨了过去。
电话接通。
孟彤先开口,“你醒了就先回万玺园等着,我跟秦屿回家一趟,顺路接我师父过去,回去等我电话吧。”
“哦,好。”
痛快的挂断电话,宋延金跟着站起身。
两人回屋简单收拾过,就相携离开小院。
从东方馆出来,倒是一个人都没遇到,也不知道那几个是已经走了,还是还在睡。
傅斯川没有要知会的意思,带着她坐上车,径直驱车离开。
车子慢慢穿过狭窄深长的老胡同。
宋延金看到墙上漆绘的新时代标语,忍不住降下车窗,从后视镜里看后面的路。
“你说,昨晚那戏曲,得是什么鬼闹得?这年代,什么人还爱听戏?”
少说是上了年纪,死了也挺多年的鬼。
“怎么,你要管她?”傅斯川勾唇问道。
宋延金摇摇头,“单纯好奇。”
“如果死了很多年,一直被困在这里,也挺可怜,不知道是该庆幸这么多年过去,她还没有魂飞魄散,还是该可怜她,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。”
“一定是很深的执念,支撑这些不该存在于人世的鬼魂,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,也要兜留在这世间。”
“可惜,我不是菩萨心肠,做不到人人都管。”
同情是一回事,人性的冷漠又是一回事。
宋延金当然没想多管闲事。
傅斯川听她说完,下颚微摇无奈道:
“既然不想管,就别想了。听说那些东西最经不得念,人却念着,它们越是牵挂不肯离开。你别念,担心她缠上你。”
“......”
宋延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无语地看他一眼。
“青天白日,你能不能别吓我?”
傅斯川薄唇轻勾,转移话题:
“要听歌么?”
“不听。”
“...你不是害怕?不转移一下注意?”
“那我也不想听,听故事可以,你继续讲讲吧。”
傅斯川,“......”
宋延金侧过身面朝他坐,盯着他清峻沉默的侧脸,浅笑说:
“我就不问你一见钟情后那两年,又忙着做什么去了。现在有一个好奇,你能不能回答我?”
傅斯川盯着车前路况,眉眼不动开口:
“...说来听听。”
“那晚你约我见面,是不是故意约在香河苑,你住的地方?”宋延金问。
傅斯川唇角浅抿出抹笑,温声解释:
“我是想制造个单独相处的机会,何况那天工作结束,也的确很晚了。”
宋延金轻挑眉,一脸原来如此,一字一句道:
“这么说,你是预谋好的咯?”
傅斯川下唇轻撇,“不能这么说,我没那么卑鄙,预谋的事,仅限于跟你单独见面聊聊天,中药和后面发生的事,是误打误撞。”
“这就是重点了。”
宋延金眼睑微眯,语声慢悠悠:
“现在,你能告诉我,那晚,你是怎么中的药了?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