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.争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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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从意头靠着内墙,双手环膝拥住自己,双目无神。

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。

事到如今,她也说不出谁对谁错,该去怨谁恨谁。

心脏像腐烂了大片,又粘连着所剩无几完好的部分,融合到无法分开,放纵或剜去都找不到存活的余地。

原来她怀念的点点滴滴,背后本就是一场注定覆灭的哀歌。

而直到此刻,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般杀伐决断、敢爱敢恨。

这般想着,她竟笑了起来。

喻君成一怔,后因喻从意的话瞳孔微缩。

“师父。”她轻唤道,“那三年,您看着我的时候,觉得很可笑吧?”

喻君成十指微紧:“怎么会?我……”

喻从意却打断了他:“在您眼里,徒弟同傻子大抵是没区别的。”

“成天拉着您,说些未来如何如何的傻话。”

“您分明清楚那是虚无缥缈的不可能,但也心善,从未戳破弟子的妄念,弟子该感激您的。”

“一边算着何时分开,一边还要应付弟子说永远在一起。很辛苦吧?”

“阿意!”

喻君成出声时,脸上已经白得不见血色。

她说得越平静、越坦荡,喻君成就越控制不住心里的慌乱。

让他想起为数不多的记忆里,喻无心留给他的——

除了背影,便是这样陌生的神情。

厌恶也好、憎恨也罢,都是他罪有应得。

唯独不要这样无所谓的陌生。

喻君成忍不住朝她近一点,再近一点,将本就狭小的距离压缩到极致。

“师父。”

喻君成试探着触上她环膝的手,这回喻从意没有挣扎。

她垂眼盯着身前,眼底平静如潭水,深处一片漆黑。

“您让徒弟静静,好吗?”

混沌中理智在脑中挣扎出一片不大的空位,强拽着其他近乎罢工的思考能力一同劝服他该如何作为。

他知道的,这样的事落在谁头上都不好过,何况是他的阿意。

让她静静。

她聪明,冷静,早不是那个事事跟在他后面不得章法的女娃娃——不,其实小时候的她就足够有主见了。

他相信,她会作出最合适她的抉择。

说不定日升东方天朗气清的时候,她会笑着从屋中走出来,一如往常扑进他怀中。

……

怎么可能。

他靠精心描摹的假面,骗得她年复一年难忘怀,真心也付。

喻从意说得没错。

他分明看着她一日日长大,说着以后要与他共游山水、仗剑天涯,给她不可能实现的承诺,心里数着离开的日子。

她该恨他。

偷来的时光总要加倍去还。

“只是静静?”他道。

“嗯。”喻从意应着,想抽出被喻君成握住的手。

纹丝不动。

她终于肯抬眸看他,却见喻君成眼眸中情绪翻涌。

未等喻从意回味出究竟是怎样的情绪,手已被股大力反扣摁在墙上,属于喻君成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最初短暂错愕过后,喻从意平静地接受他的吻。

任他予取予求都没有半点反应,仿佛她生来就是这般逆来顺受的样子。

落在喻君成眼里,这才是最激烈的反抗。

这种单方面地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价值的手段显然是自欺欺人,在明确得不到回应后,喻君成不得不松开被吻得泛红的唇。

这样近的距离,二人的气息交叠,分不出彼此。

他却看见她眼中明晃晃的嘲弄。

若说给喻从意本人听,她大概会吃惊地解释,那不是嘲弄。

单纯觉得好笑。

笑自己,哪怕是这样都没有推开他。

底线在喻君成的面前一退再退,几乎形成刻在骨血中的本能。

毕竟她将“师父”设作原则,一晃就是二十一年。

她身体的一切对此绝对服从,哪怕她知道现在应该避开他的全部亲近。

喻从意以为喻君成自觉没趣,会接纳她方才“独自静静”的提议。

毕竟沈择赢还在外面等他。

正想着,手中被突兀地塞进一个坚硬的物体。

暗中寒光微凛,待喻从意反应过来,喻君成扣着她的手,将匕首的尖端抵上自己的心口。

“你……!”

“杀了我。”喻君成的声音发颤,手上愈发用力,“如果没办法原谅我、如果要离开我……”

“那就杀了我。”

喻从意瞪大双眼,不敢挣扎,似乎手松一寸,它就会被插进他的心脏。

随身携带匕首是很早时候留下的习惯,能用到这种场合,连喻君成也觉得意外。

他并非想借此骗她心软。

他是认真的。

如果喻从意不爱他。

如果喻从意离开他。

如果喻从意想惩罚他。

他宁可再死一次,也不肯再看所爱之人离开的背影。

“喻君成!”云游的三魂七魄被意料外的变故吓得归位,喻从意忍不住拔高音量,“你疯了吗!快放手!”

喻君成未动,语气轻缓,一如多年前哄她那样:“乖,没关系。如果是你,我不会疼。”

“你现在是逼着我原谅你吗!”

喻从意不知哪儿冒出的力气,抬脚朝着喻君成一踢。

他没有躲,生生挨下这一脚,手却不受控地松了松。

这一松叫喻从意抓住机会,狠狠挣开他将匕首往远处一掷。

木门恰好在此时打开。

沈择赢和阿离刚探进半个身子,想看看屋内状况,就被落在身前的飞来横刀吓得关上门。

二人在外面面相觑。

阿离:“我说聊崩了吧。”

沈择赢:“不应该啊,他们俩的脾气能吵起来?”

阿离:“越是这种人,爆发的时候越恐怖。”

沈择赢:“……要不我们先跑吧。”

正商量着,屋门被从内打开。

晨光照在喻从意一张生人死人都勿近的脸上,目光扫过,二人不寒而栗。

喻从意道:“酒呢?”

那两大坛子酒已经开了一坛,方才阿离意欲借酒消愁,同沈择赢一人倒了一碗。

结果一个不胜酒力,刚喝一口就被呛得不行。

另一个本就是名为开解实为看戏,也顾不上酒不酒,喝个气氛。

二人犹豫的功夫,喻从意已经看到桌上,没再搭理二人径直朝桌边走去。

愣坐在床上的喻君成回过神,忙追了出来,挣扎着仍道:“阿意,你不能喝酒。”

有上次大皇子生辰宴的教训,喻从意的酒量,喻君成再清楚不过。

喻从意没搭理他,仰首将半坛一饮而尽。

然后狠狠将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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