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虽然绝大部分情况下，女性说‘不要’，那就是不要的意思。但确实有一些拧巴到不行的小姑娘，会喜欢在想要的时候说‘不要’，这也没办法。”
“听起来有些无奈，现在的小孩子，拒绝的教育还是学得不够……”
“大人也不行啊。现在很多人也会在不喜欢的时候说喜欢，例如我们昨天都不想加班，结果刚好大老板来送温暖，问你对加班的看法，你肯定只能说‘我是自愿加班的’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如果听到这段话的是江云歌，她或许会以为自己被内涵了。毕竟她就是不喜欢阮卿卿，对着程云朝又哄着说一堆喜欢的话。
但听到这段话的是阮卿卿，说话的人是两个灰昼大陆文案。两个文案脸上困倦未消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。
得，互联网公司，996日常。
岑橙一开始说“加班情况没有那么夸张”，属于胫骨人的美化修饰。
阮卿卿现在能自豪宣布，她从来没有被忽悠过。她的心思散漫自由不适合当社畜，除此之外，她的身体状况也没法入职。入职体检那一关她要怎么过？
现在她是外包。外包其实也分两种，一种是约稿的外包，虽然本质也是外包，不过画手自由度比较高，像她现在这样。一种是签订协议的坐班外包，干活的内容和入职的员工也差不多，但就是没有入职的福利，和派遣工差不多。难听点说，二等公民。
她今天找岑橙是来交稿的。转眼正月已经过去，Q版人的稿子她也画完她要画的部分。现在来交稿。
岑橙收了稿，粗略看一遍没问题，就放上oa传给主美。
工作完成，她鼠标一点最小化她的工作内容，笑眯眯道：“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？有没有买婚前房的打算，地点定了没？”
阮卿卿四处张望了下：“这里也不是婚介所？”哭笑不得，“你是兼职了房地产销售吗？”
岑橙眨眨眼，看向她的目光先是探究，而后是苦恼：“女孩子还是要有买婚前房的意识啊，不然不管是谈哪个男朋友，都挺吃亏的。”
“说人话。”
“鲫鱼大大，为了能稳定贷款买房子，要不要考虑下入职？稳定工资，七险二金，去银行贷款的额度也会增加~”
岑橙真的是一刻不停歇的安利入职……
阮卿卿依旧是哭笑不得的。她按捺烦躁心思，笑道：“你老实说，你是不是真的兼职房地产销售，有一单你提成几万块？”
岑橙板起脸：“其实我兼职了hr，要冲kpi……好啦，元宵节和你一起玩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？”
阮卿卿秒答：“不是。”
岑橙的话都已经要跟上了，嘴张在那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。
阮卿卿切换话题：“主美呢？”
一句话勾出岑橙的悲恸之心，也无心聊八卦了，叹气道：“熬夜带来的心律不齐，请假回家躺着去了。”
阮卿卿：“这样……”
人面对自己骤然无法面对的问题时我，往往会有一段时间的思维空白，而后是试图逃避。
阮卿卿是“逃避可耻但有用”的其中翘楚，她又把话题换回来：“元宵节那天你看见我了？我没看见你，也没打个招呼。”
岑橙笑道：“新闻拍到了你的一点背影，然后我的cp刚好打算考公共岗，有看新闻。就看到你了。”
阮卿卿：…………
为什么他们都能认得出来？她回去是不是要看一遍，看看镜头是不是在她身边标了“这是阮卿卿”五个大字。
在阮卿卿陷入思索中，岑橙闲聊道：“我今天才发现，你说话的思路还挺跳跃的？不过感觉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也不算太多。”
“可能是因为天气暖和了，万物复苏。”
确定主美休息后，阮卿卿没有再多闲聊，就离开hr兼房地产销售岑橙同志，在岑橙的挽留中决绝离开。
岑橙这回也有工作，没能送到楼下。其他员工也都忙着。阮卿卿走入电梯后，发现电梯里就她一个人。
电梯向下，有一种失重的感觉，让人不适。春天是奇特的季节，万物复苏，在冬天隐约有蛰伏倾向的头疼和晕眩呕吐也都有要复苏的征兆。
脑子自然放空，之前画的Q版人灰昼运营已经发出。她点击一个转发，收获了不少彩虹。
——可爱。
——乖巧。
——好萌。
大部分是给角色的，少部分是感谢太太的。正常情况。
又有人翻出她过去的微博，对着过去的画夸奖。
——啊啊啊好A好帅眼角笔触绝了！
——这就是甲方要的五彩斑斓的白！
——太太接约稿吗代价私聊。
过去的画值得夸奖，未来的呢？
她这个画手，其实也不免俗，会有“以后我的画会不会不受欢迎”这类的担忧。
复苏的不仅是万物生灵，还有内心的一些压抑情绪。仿佛冬天把她的思绪都冻结，而春天让它们释放。无数奇怪的念头张牙舞爪，像章鱼触角一样在脑中扭曲肆虐。
如果她脑海里的思维能具象化，大概现在是惊悚片现场。
胡思乱想间，电梯到达十楼，电梯门打开。
暖气扑面而来，阮卿卿眯一眯眼，电梯门口有高大的存在遮挡她的视线。
瞳孔的聚焦逐渐恢复，她看清门口的人。
聂泽之。
——聂泽之也复苏了。
——脑海中的惊悚片映入现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