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掌门》全本免费阅读
雨点从刀光间漏过,一分为二溅在沈节的脸上,她矮身躲过了第一刀,扬刀格住了第二刀,钢刃与钢击相击的鸣响中反手一旋卸了陈子临的第三刀。每一刀来去的方式沈节都记得清清楚楚,在落枫山上、在雪山上从她醒着的时候舞到她一个接一个的梦间,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成了年轻时的尘墟,有时候她还看到自己面前站着当年二十六岁的陈子临。
像鬼哭一样的山风盖不过两把浸在雨水里的刀咬合出来的刺耳动静。挡雨的斗笠又被削了一个豁口,刀锋斩断的雨点是钝的,但雨声越来越急,对面那把秋雨般的刀刃留下的痕迹和人的足音混进风声和雨声里,她猛地回身迎面一斩,满刀的雨水全数溅到她身上,雨水冷得她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这个人当然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陈子临,和雨水一同绵延不绝的杀意已经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沈节左手转起匕首向气流鼓动的方向一勾,对面被强留与她又交了两招,之后迅速地与午夜的山雨融为一体。
陈子临在试探。
一道紫白的闪电把河谷照得亮如白昼,沈节看到了陈子临,陈子临也看到了沈节——在电光熄灭、炸雷接踵而至时沈节截了陈子临的去路;她闻得到陈子临周围的气息越发湿冷,那那股湿冷的气味像从雪山流下去的泥河……几乎把她吞没。
雷声在山谷间爬行,从山洞里涌出来的雷声已经震得沈节耳朵发痛。骤然间雨水变得大如铜子,像泼下来的水一般从斗笠边缘流下来的已经织成了帘。她把斗笠从头上扯下来向传出踏水声的方向掷去,紧跟着出刀刺向帽心,飞溅的竹刺上见了血。
雷声结束,陈子临一只脚已经被逼到了河里。
“快点,我死或者你死,或者一起杀了谢清平。”沈节说道。
陈子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,突然换了使刀的路数,沈节习惯了尘墟老头不讲道理的出手眼睛一闭就应了招。两把刀的刀刃咬死在两人面前,尘墟老头下一手必然会诱她做假动作,她便向后拖了半步;陈子临原本仗着一叶门的身法招招紧逼,突然乱了半招。
陈子临自负,觉得自己一定比尘墟强,结果自己再努力也没逃出这套窠臼。
用直刀的人不算多,师承也极少,但尘墟先生是近三十年江湖上是个人都知道的直刀高手,但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徒弟——过去陈子临为了报仇去雪山求拜尘墟先生,尘墟先生教了两年就赶他走了:这些都是和尚跟沈节说的。
尘墟先生有两个徒弟,两个徒弟先后回到尘世继续流浪生死,现在两个徒弟在大雨里打算杀了对方。
又一道闪电劈下来,她看到雨中的陈子临惨白的脸,她想也没想挥刀冲陈子临的要害招呼了上去;陈子临的防守恰到好处,熟悉,完美,而且在大雨里这把叫做不染的刀愈加灵活,他不能后退一步,沈节也没法前进一步。
“除了断云派的寸劲,”陈子临突然开口说话了,“北派的杨柳刀法……尘墟先生的心法,你还学过什么?”
沈节把刀收回身前防守:“那可多了,沙匪的马上刀,你也?”
“使给我看。”陈子临说道。
止痛的药效渗进了关节,半个晚上几乎把整个落枫山跑了一个来回她的两腿已经快没了知觉,但是她的脑子很清明,陈子临念旧情的戏演到现在已经演差不多了,只不过没试探到她现在武功虚实,就还要继续演下去。
一个人在慌乱的时候会把自己能用的路数都用上,之后开始鱼死网破地挣扎,只要他开始害怕。
她闻到了风,水汽开始流动,自己湿透的全身也越发地冰冷。风从她耳后倒吹到面前,远处又一道闪电映出雨脚全都向陈子临周围盘卷,但是她自己却感觉不到陈子临在使用内功。
他的内功不如尘墟那个老东西,沈节当即有了判断。老东西每次在室外动内功就少不了扬风卷雪卷灰让她半天白干,那股圆融和笃定,陈子临远远不及。
雨水开始横飞,紧接着横飞的雨水变成了利刃,沈节只感觉自己右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