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砚下午的确有约。
律所临近开业，他跟林乐和张乔言约了顿饭，商量律所开张的事，顺便就贺氏的事情聊了几句。
三人分别后，卓砚拿出手机，没人给他发消息。
看着空荡荡的聊天列表，他呼口气把手机揣回包里。
回到家，卓砚摁下密码开门。
门开的瞬间听到屋里的低沉的男声。
“嗯，具体的我明天回家跟你说，但这事我有自己的打算，贺氏绝对容不下他。”
贺行余光瞥见卓砚回来，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，回头看着卓砚换鞋。
卓砚换好鞋，抬头正对上他的黑沉的眼睛，不由得脊背一僵。
片刻后他直起身，自然地问：“你下班了，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过了，你呢？”
卓砚点头，进屋把手上东西放在沙发上，道：“也吃过了，晚上约的言姐和林乐他们。”
他看见厨房隐约有明火，像是在煮什么东西，随口问道：“不是吃过饭了吗？厨房怎么还开着火？”
听到是张乔言他们，贺行一晚上都绷着的心总算松懈下来。
他走到厨房门口，询问：“快立冬了，炖了梨汤，你喝吗？”
确实还有几天就要立冬，卓砚远远看清灶上的瓦罐。那容量看着不像是一个人喝的，贺行大概是为自己也做了一份。
“喝。”
贺行盛了两碗热滚滚的梨汤端到餐桌上。
他从厨房拿勺子出来时卓砚正在敲手机回复消息，眉头还不自觉地蹙起。
“有急事吗？”
贺行把勺子放进碗里，发出“叮当”的声响。
“谢谢。”卓砚指尖微顿，把回复框里的消息发出去才说：“没，不是急事。”
来找他的不是别人，是方莹。
她今天没看见陈雨霏，现在在向卓砚打听老板娘的消息以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。
【方莹：卓律师你今天看见老板娘了吗？漂不漂亮？脾气怎么样？】
卓砚匆匆回了个“没太注意”。
贺行没再多问，示意他尝尝梨汤，“看看味道怎么样，不甜的话可以再加点糖。”
卓砚依言用勺子尝了一口，汤的甜味比较淡，但配合着梨肉倒是挺清新的。
“还好，不淡。”
话音刚落，桌上的手机“叮叮”地响了好几声。
贺行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，低头喝着碗里的梨汤，没多问。
卓砚看着方莹锲而不舍的新消息，叹口气，想着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。
“很麻烦吗？”
贺行见卓砚迷茫地抬头，重复一遍：“听见你叹气了，怎么了？”
毕竟是有关贺行的私事，问一下本人的意见可能会更好。
卓砚犹豫片刻，如实道：“有人在问我……贺氏老板娘的事。”
贺氏老板娘？
贺行暗自思考半分钟，沉默片刻问道：“贺氏有其他老板？”
“……？”
卓砚试探着问：“贺氏要换老板了？”
贺行说：“董事会目前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卓砚静了一下：“那贺氏老板不是你吗？”
“是我。”
“……那怎么了？”
贺行微眯起眼，一字一顿地问：“所以贺氏的老板娘，背着我这个老板，空降了？”
“……”
卓砚看了看手机里收到的消息，又看了看贺行不像开玩笑的表情，难得大脑宕机了两秒。
“哦……不是，就是法务部今天都在说贺氏老板娘来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就，今天谭枫接待的那位小姐。”
场面安静了一会，贺行笑出声，尽管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愉悦。
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。
电话那头接得很快，卓砚听出对面的人是谭枫：“喂，贺总？”
贺行问：“今天陈雨霏是怎么进的集团？”
“陈小姐对前台自称是老板娘，前台就放她进来了。”
谭枫以为老板现在才想起来追究，忙道：“我已经训过前台了，让她们加强对集团外来人员的审核。”
贺行嗯了声：“再出现今天这样的错误就把值班的人换掉。”
啪嗒。
电话挂断，手机被放回桌面。
“……”
卓砚镇定地收回目光，手指敲字飞快，嘴上说话冷静：“那我跟他们澄清一下。”
他专注于回复方莹的消息，没注意到自己内心飞快掠过的隐秘愉悦。
贺行一直关注着卓砚的表情，所以没错过他眉头舒展的那一刻。
看了好半天后，贺行心中一动，忽然说：“卓砚，贺氏现在没有老板娘，以后也不会有。”
“嗯？”卓砚关上手机，喝了口梨汤，不明所以地问：“你是不婚主义？”
“……”
贺行笑了一声，沉静而又认真地看着他，说：“我不是不婚主义，相反我很乐意和我喜欢的人结婚；但那个人不会是贺氏的老板娘，非要说的话，称他为贺氏第二个老板或许会更贴切。”
没等卓砚明白贺行话里的意思，他就听到贺行轻缓且温和地说：
“因为我喜欢男的，我猜或许不会有男人愿意听见别人叫自己老板娘？”
手机又震了两下，卓砚神情略微空白地看着贺行，大脑好似运载过度一般迟缓地分析着他话里的意思。
“我喜欢男的。”
贺行喜欢男的。
所以他和自己一样是同性恋。
什么？！
最后是贺行伸手抚了下卓砚的脸颊，唤回他飞出去大半的思绪，“先喝梨汤？等会凉了不好喝。”
“哦哦。”
卓砚听话地打开手机看新消息，点开对话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尴尬。
啧，人家叫你喝梨汤，你看什么手机。
贺行看穿他的心思，忍了忍，最后实在没忍住偏头短促地笑了声。
“……你别笑。”卓砚顶着尴尬往嘴里灌梨汤，含糊地说，“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。”
“嗯。”贺行强忍笑意，问：“现在反应过来了吗？”
卓砚闷声答：“反应过来了。”
这也不怪卓砚反应过大。
他以前也遇到过朋友朝自己出柜的情况，但他对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准备；换言之，他多少猜到那些人可能是弯的。
但对贺行，或许是高中留下的固定印象，卓砚下意识把他划到直男那一拨人里，现在他猝不及防在自己面前出柜，就比较震惊。
除了震惊之外，还有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。
卓砚回过神，准备将碗里